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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riter's picture尤利西斯

弗朗西斯·福山:乌克兰何以很重要


弗拉基米尔·普京对乌克兰发动了大规模的军事攻击,司马昭之心意在推翻那里的民选政府,并以听命于莫斯科的傀儡取而代之,俄军已经抵达乌克兰首都基辅的郊区地带。

乌克兰是一个我很熟悉的国家,我在斯坦福大学的中心为试图改革国家的乌克兰中层活动家和官员举办了一系列领导力培训项目,我曾多次前往那里授课。乌克兰的腐败程度很高,但我的个人经历让自己相信,有正在崛起的新一代乌克兰人,他们受民主价值观熏陶,希望加入欧洲而不是贪腐的俄罗斯。我对这次入侵非常警觉:我的许多朋友—人权活动家、记者、反腐运动者,如果亲莫斯科的政权上台,他们将成为首当其冲的目标。

在入侵之前,许多观察家认为,普京只是虚张声势,而拜登政府在夸大威胁。俄军的集结和俄罗斯的宣传使欧洲和美国恢复了长期以来的对话,即北约的扩张如何威胁到俄罗斯,而美国对目前的局势负有部分责任。许多 "现实主义者 "呼吁给予俄罗斯在前苏联领土上的影响范围,并通过谈判使乌克兰中立化。

这些论点甚至在入侵之前就很薄弱,乌克兰加入北约纯粹是理论上的事情;自2008年以来,没有人推动此事,而且乌克兰军队被聚集在其边境上的19万俄军严重压制。

在过去的一周里,俄罗斯人为其行动提出了一系列越来越荒谬的理由:乌克兰是一个法西斯主义的新纳粹国家,它正在对顿巴斯的俄语人口进行种族灭绝,或者正在考虑对俄罗斯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入侵使所有这些说法都变得完全空洞。现在非常清楚的是,威胁只有一个方向,即从俄罗斯到乌克兰,乃至与俄罗斯接壤的每个国家,甚至更远。

普京的动机并不难猜测,因为他已经详细谈论了他的世界观和战略目标。几年前他曾表示,苏联的解体是20世纪最大的悲剧。在去年夏天的一篇长文中,以及在入侵前夕的漫无边际的演讲中,他说乌克兰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而是俄罗斯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一个没有独立身份和存在权利的国家。在最近几周向北约提出的要求表明,莫斯科关心的不仅仅是乌克兰,还有柏林墙倒塌后建立的整个欧洲秩序。它要求北约不仅停止对乌克兰的任何军事支持,而且停止对所有从1990年代起加入该组织的国家的军事支持。换句话说,他想尽可能多地恢复前苏联,使东欧中立化,将其变成一个缓冲区,并撤消1991年后 "完整和自由的欧洲 "的整个解决方案。

一个民主的乌克兰事实上威胁到了普京,不是俄罗斯人民,而是普京的思维,即民主不适合斯拉夫民族,按照他的说法,斯拉夫民族自然倾向于强大的中央集权领导。民主的乌克兰的成功及其加入欧洲的愿望表明,类似的事情也可能在俄罗斯发生,这将意味着普京和普京主义的完结。这就是为什么他绝不会满足于一个放弃加入北约的中立的乌克兰 — 只要其仍然是一个民主国家,就会让普京不能自圆其说,因而需要被消除。

我们目前正处于世界历史的关键时刻。如果普京成功地推翻了乌克兰的民主,并以一个傀儡政权取而代之,他将为使用赤裸裸的武力树立一个可怕的先例。中国将从中得到启示,因其正在考虑重新攻台的方案。美国和北约将被羞辱,一个信号将传遍全世界,美国的支持承诺是空洞的,民主国家之间的合作是不存在的。

另一方面,普京也有可能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入侵在俄罗斯国内引发了大规模的抗议;甚至连宣传俄罗斯路线的宣传员和外交官都对入侵确实发生的事实感到吃惊。它使得乌克兰人民像其他任何事物一样团结起来,他们表现出难以置信的反击意愿。在军事方面,普京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控制一个拥有近4000万人口的国家,甚至像基辅这样拥有280万居民的城市。北约在一致实施严厉的制裁,包括德国同意取消北溪二号天然气管道。俄罗斯的攻势可能会在街头巷战中陷入困境,并在乌克兰人中产生巨大伤亡,但也会导致大批俄罗斯人裹尸而还。俄罗斯人已经感到惊讶,他们的军事投入首先被用来杀害斯拉夫同胞,并摧毁一个他们感到亲近的国家。

乌克兰战争的结果也将影响美国的国内政治。前总统特朗普多年来对弗拉基米尔·普京表示钦佩,这种模式一直持续到上周,他称普京是一个 "天才",因为他宣布了乌克兰部分地区的独立。民主国家的衰落不是出于对专制政府的意识形态选择,就像他们可能肯定马克思列宁主义那样。它们的衰落是由于对力量和强者的崇拜,他们可以在法治国家存在的制衡范围之外的大行动中逃脱。如果普京对乌克兰的侵略成功,而共和党追随特朗普,对他的所作所为表示钦佩,那么它将与美国的基本民主价值观发生决定性的决裂。这将巩固该党通过确认1月6日对美国国会大厦的袭击而采取的专制主义转向。鉴于美国对维持更广泛的自由世界秩序的重要性,这对整个自由世界来说将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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