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纽约时报》记者小唐纳德·麦克尼尔为前往秘鲁旅游的高中生当导游（显然是报社提供的服务），与其中几名学生发生了争执。争论的焦点是，其中一名学生的同学是否应该被停学，因为一段她在12岁时说“黑鬼”一词的视频浮出水面。根据《纽约时报》发布的声明，麦克尼尔询问了这个词的上下文，她是在说唱，还是在引用书名，或者是把这个词作为一种污辱？
麦克尼尔的区分显然在他的对话者那里没有取得什么进展，他们指责他自己使用了这个词。两周前，《每日野兽报》报道了他们的指控。起初，《纽约时报》编辑迪恩·巴凯认为，麦克尼尔的行为令人遗憾，但他应该得到从错误中吸取教训的"另一次机会 "。但在150名《纽约时报》员工写信表示愤慨后，麦克尼尔辞职了。
一些记者表示，《纽约时报》冠状病毒大流行的首席叙事记者麦克尼尔经常挑刺或难以合作。这可能是真的，这也符合其他政治化解雇的模式。詹姆斯·贝内特树了很多敌人。当我报道戴维·肖尔被解雇时，我听到许多小道消息说，除了突发的种族主义指控外，还有其他因素在起作用。大多数有雇主的人都有一份与老板的功劳和借贷清单，一个戏剧性的事件可能会突然使天平倾斜，使他们不再值得留在身边。
在没有对这一事件进行完整交代的情况下，我无法对麦克尼尔离职的功过做出任何坚定的判断。据我所知，他可能多年来一直表现得很不专业，几个青少年才迫使《纽约时报》采取了多年前就应该采取的行动。
我可以分析的是该报编辑的两份具体声明。在解释他决定挽留麦克尼尔的第一份声明中，巴凯解释说："在我看来，他的意图并不是仇恨或恶意的。" 在解释麦克尼尔离职的第二份声明中，巴凯写道："我们不会容忍种族主义的语言，无论其意图如何。"
首先，一个工作人员说攻击性话语的意图很重要。现在，意图并不重要。根据《纽约时报》的政策，描述使用污言秽语现在并不比使用它更好。鉴于《纽约时报》的机构重要性，这似乎是一个分水岭。
这个插曲提出了一个关于语言的狭义观点和一个关于过程的广义观点。先从语言问题说起。
直到最近，普遍的（如果不是一致的）观点是，提到一个污言秽语和使用它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在我成长的学校里有一个男孩，他开始让我经常受到反犹太主义的侮辱。后来有一次，他叫我 "犹太佬"（kike，也许中译”犹太佬“显得轻了，”死犹太“可能更准确，蓝白君认为托马斯·弗里德曼、保罗·克鲁格曼之流就是死犹太，骂不足惜），这个词对我产生了直接的、强烈的影响。
我并不是要把 "kike "这个词的力量等同于 "黑鬼“一词的力量，"黑鬼”在美国生活中作为一种征服的武器，有着独特的深刻而悲惨的历史。我只是说，我明白成为污言秽语的目标如何能激起恐惧和愤怒的本能反应，不像其他不愉快的语言我们更容易忍受。然而我从来没有认为仅仅说出这个词就是一种挑衅。我听到并参与了很多关于 "kike "这个词的讨论。他们都没有把这个词计入同一类术语中。
六年前，塔-内西斯·科茨对“黑鬼”一词提出了类似的观点："当人们宣称这个词在任何时候，所有的人说出来的意思都一定是一样的，我们不禁要问，他们是否了解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到底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科茨是专门针对黑人对这个词的挪用，而不是考虑引用或描述它的使用。但他强调上下文在解释这个词时的首要性，至少在我看来是不言而喻的。
哈佛大学法学教授兰德尔·肯尼迪去年在给教授同行的信中更直接地谈到了这一点。肯尼迪在信中区分了这个词的 "使用 "和 "发声"。
"我不'使用'这个词，在这个意义上，"使用 "这个词被正确地谴责。我没有无端地把它带在身边，更不是为了嘲弄、威胁、贬低或侮辱任何人。但我确实会大声地引用这个词，以向听众说明反黑人偏见的普遍性，更具体地说，这个麻烦的词是美国种族主义背景音乐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们这些赞同肯尼迪观点的人应该灵活对待自己的立场。语言的目的是为了有效沟通。如果你的听众因为一个词的发声而受到创伤，那就会抑制交流，所以你应该找另一个词。在“黑鬼”一词发声的问题上，似乎出现了代沟。如果我们要改变规范，大家可以想办法调整。我一直觉得对其他群体的污言秽语发声很犹豫，只是因为它很容易被误解。
但如果我们要决定改变我们的标准，使在任何情况下发声污言秽语都被认为是不可接受的，这并不要求我们抹去使用和提及之间的区别。你可以决定提及一个污言秽语也是不可接受的，而不至于把它当作同一件事。
最先报道这一遭遇的《每日野兽报》援引《纽约时报》发言人的话报道说，通过内部调查发现，麦克尼尔 "在一次关于种族主义语言的谈话中重复了一个种族主义的污言秽语"。
该报道的报道并没有对这一描述提出质疑。但标题却指控麦克尼尔 "使用 "了这句污言秽语。现在，也许《每日野兽报》想隐晦地站在学生一边，他们认为使用和提及之间没有重要的区别，但许多年龄大于，比如说，30岁的读者会理解它的标题是指麦克尼尔被指控称某人为“黑鬼”。
如果决定不仅使用污言秽语是不可接受的，而且以任何形式说出或提及污言秽语也是不可接受的是一回事；把这两种不同的行为当作完全无法区分的行为是另一回事，《每日野兽报》似乎就是这样做的。
更麻烦的是，当有关方面决定追溯性地适用新的规范。我知道有一位老师失去了工作，因为社交媒体上出现了一段视频，显示她向她的班级朗读了这个词。她当时朗读的是一位黑人作家写的一本关于吉姆·克劳（种族隔离）时代备受推崇的书。这段视频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然而，当它在去年夏天出现时，当乔治·弗洛伊德事件后的学生活动家们正在寻求给他们的直接环境带来改变时，她成为了近似的目标。
去年夏天，在《纽约时报》的工作人员声称汤姆·科顿的一篇专栏文章使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之后，《纽约时报》正式为发表这篇专栏文章道歉。官方的说法是，该专栏未能达到其标准；即科顿指称反法西斯运动激进分子渗透了一些种族正义抗议活动（他是对的），而且其语气 "不必要地严厉"，好像评论版以前一直没有严厉的语气，现在它对发表种族主义语言的人实行 "不论意图如何 "的无容忍标准。
在这两种情况下，该标准都是在压力下制定的，并对那些不可能知道它们存在的工作人员进行追溯性应用。
撰文：乔纳森·查伊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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